二道白河的雪还没停,细碎的雪沫子打在客栈窗棂上,沙沙响得像春蚕啃桑叶。
解语花靠在铺着厚毡的榻边,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腕上缠的绷带,骨毒褪去大半,那股钻心的疼痛总算是压下去了,只是动起来还带着点隐隐的痛感。
他抬眼瞥了眼坐在对面椅上的黑眼镜,对方正转着枚铜钱,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明早启程回北京。”
解语花开口,声音里还带着点刚缓过来的沙哑,
“裘德考那边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还会有动作。”
黑眼镜转铜钱的手顿了顿,抬眼时镜片反射着窗外的雪光,看不清眼底神色:
“急什么?”
他把铜钱拍在桌上,发出清脆一声,
“你这骨毒刚刚缓解,坐十几个小时的车回北京,到地方又得躺三天。”
“我没那么娇气。”
解语花挑眉,刚想撑着身子坐直,就被黑眼镜伸手按住了肩膀。
掌心的温度透过外衣传过来,不算滚烫,却带着让人没法拒绝的力道。
“花儿爷,这次你就听我一次吧!”
黑眼镜语气轻佻,
“再歇两天,不差这几十个小时。”
正说着,楼下传来胖子咋咋呼呼的声音,震得房梁都似在嗡嗡响:
“我说你们俩磨蹭啥呢?这二道白河除了雪就是树,再待下去胖爷我都要长蘑菇了!”
解语花无奈地笑了笑,推开黑眼镜的手起身:
“听听,有人比我还急。”
下楼时,客栈大堂里已经闹哄哄的。
胖子正围着张起灵转圈,手里举着个不知从哪儿淘来的鹿角:
“小哥,你看这玩意儿,回去磨成挂件儿多带劲?咱这趟虽说没摸到正主儿,总不能白来啊!”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目光扫过鹿角,微微摇了摇头。
吴邪坐在一旁嗑瓜子,见状笑着打趣:
“胖子,你这是打算把长白山的山货都搬回杭州啊?”
“嘿,你懂啥!”
胖子瞪眼,把鹿角往桌上一放,
“这叫纪念意义!想当年咱在巴乃的张家古楼……”
话没说完,就被吴邪一个眼神制止了,那茬子事儿,提起来总难免让人心里发沉。
张起灵像是察觉到气氛微妙,抬手拍了拍胖子的胳膊,指了指门外。
胖子愣了愣,随即一拍大腿:
“对!小哥是说,咱出去转转?说不定能逮着只傻狍子!”
吴邪笑着摇头,起身跟了上去。
两人并肩走在雪地里,张起灵自然地替吴邪挡开迎面而来的风雪,吴邪则顺手帮他理了理围巾,动作默契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