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哈哈哈哈好！说得好！”有人击舷大笑，“好一句男儿到死心如铁，好一个春闺梦里，音书断绝！”

　　“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好！好！”

　　石久和方正齐刷刷地转过头，注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赤裸上身，披散的头发被水浸透像水草一样盖住脸，浑身湿漉漉的水鬼从水底钻了出来。

　　钻出来不提，还一边鬼哭狼嚎，一边往船舷上爬，甚至一边爬还一边捶打着船舷。

　　这什么玩意，水猴子？

　　“哪位高才，站出来与洒家痛饮八百杯！再来几句！”水鬼撩开遮住眼睛的头发，露出一双亮闪闪的眸子。

　　“妈的什么鬼！”方正眼看着湿漉漉的水鬼扒着船舷的手抓在他的衣服上，下意识地惊叫出声，一拳就砸了上去。

　　“停！”

　　水鬼厉声大喝，方正的拳头便如同被胶水粘住了一样，诡异地停在半空中一动也不动。

　　这还是石久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浩然正气的用法，方正并不是自己收住了拳头，而是在水鬼喊停的刹那，浩然正气以一种类似神通的状态运转……

　　更深层的东西，石久在不开启天耳通的情况下听不出来，但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无礼！”方正同样一声厉喝，自身的浩然正气与对方相抵消，拳头恢复动态，砸向对方。

　　但水鬼早就趁着这短暂的停滞爬上了船，目光在船上巡视起来：“刚刚是谁吟的诗，男儿到死心如铁就这一句吗？后面还有没有了？”

　　“你能不能先说一下你是谁？”洛琉璃满脸嫌弃地躲在石久身后，露出半个小脑袋，“臭死了，一股酒味。我先告诉你，这可是京城，在这干鱼鹰这一行是没前途的！”

　　鱼鹰是大乾江湖黑话，专指江河上的盗匪。洛琉璃当然知道京城里不可能有鱼鹰，说这话只是挖苦那个水鬼。

　　洛琉璃说了，石久这才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随着对方的声音传来。这显然是在水底下泡久了把身上的酒味泡没了，就嘴里还剩些酒味。

　　满嘴酒气的水鬼垂下头，双手扶发，用力一甩，把头发甩到身后，随手拧了拧。

　　河水顺着他古铜色的皮肤汩汩流下，流进白色的大裤衩……

　　这踏马谁啊？从水里钻出来的，你是沙悟净？这也不是流沙河啊！

　　“你衣服呢？”石久捂住洛琉璃的眼睛，询问酒水鬼。

　　“你游泳还穿衣服？”酒水鬼这才把头发拧好，但还是湿漉漉的，“你声音很像，刚刚那句是你写的吗？”

　　“不是。”石久当场否认，“路边听来的。”

　　酒水鬼的脸上浮现出些许遗憾，瞪着眼打量了石久几眼：“确实，你看起来不像个臭读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