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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 54 章 心结

    玉城能在这几年内积累足够买一间宅子的财富,有龙马给他参考投资的功劳。玉城买下这座宅子,龙马也提过建议。

  所以至今,玉城都专门给龙马留出一间卧室,只有龙马自己住,哪怕龙马一年就过来住几天,那间卧室也没别人住,定期有阿姨打扫。

  他的确已经跟玉城处成了铁哥们。

  蝶裳半晌才说出话。

  “你怎么会来这……”

  “我每年都会来这里。”龙马挑了下眉。

  蝶裳看着他,抿紧唇不语。他明知道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龙马叹了口气,不再跟她玩笑。

  他伸手帮她整理额前的刘海,一边打理一边说:“给千藤编完节目也不回美国,幸好玉城告诉我你来这了,要不然我又找不到你了。”

  说到这他皱眉,伸手捏住蝶裳的鼻子,力道轻轻的,语气凶凶的:“又想扔下我是不是?又不要我了是不是?前段时间说了的不算话了是不是?以前说好看我一辈子比赛你想反悔是不是?”

  蝶裳被那一连串的是不是给搞昏了头,明明龙马没下力气她还是觉得鼻子酸涩。

  “我以为……我以为你不想再见我了……”她虚弱的说道。

  龙马手撑在蝶裳身体一侧,微倾着身体看她,表情还是看起来很凶:“为什么这么觉得?”

  他直视蝶裳的眼睛,然而蝶裳不敢看他。

  她撇过头去,手攥住被单,因为用力,指甲泛白。

  “该说的我都说了,”蝶裳觉得每口呼吸都是疼的,“我骗了你,我应该跟你想的女孩子不一样,跟我以前给你展现的我也不一样……”

  再在龙马面前强调自己的过去,对蝶裳来说是在伤口上撒盐,是再揭穿自己的伤疤。所以龙马不让蝶裳说,他扳过蝶裳的脸打断她:“我跟你说过我想要什么女孩了?你怎么就知道你不是?玉城跟你说的?”

  蝶裳抿唇不言,半晌才说了一个不是,声音已经有点哽咽。

  虽然没心情解释,但也不想让龙马误会玉城,只不过说完不是以后,蝶裳就说不下去了。

  龙马看到她眼睛有薄薄的水光,似乎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泪,强撑着不哭。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又气又心疼。

  “你走后那几年,我经常找玉城,因为玉城知道过去的你,我想听,”龙马摩挲着她的脸颊,轻声说道,“他跟我说,你过去是一名战士,我很惊讶,后来我想,你平时看起来的果断冷静,大概也是那时候培养起来的。”

  “我还问他,那时候你是不是看起来很英气。他说你那时候年纪很小,不怎么英气,倒是很稚气,脸上还有婴儿肥。”

  说到这,龙马忍不住笑起来。

  那时玉城说完之后,他也是忍不住笑,玉城还说,那时候蝶裳就不大爱笑,总是板着脸一个小大人样。龙马默默的听,在心里描绘蝶裳幼时的模样。那时也是在露台,夜色温柔,星光闪亮。

  “为什么总觉得我不能接受呢,对我这么没信心吗?”龙马抵着她的额头,让她和自己眼神对视,“我说过的啊,我喜欢你你就是我的理想型。你忘了吗?”

  蝶裳眼神躲闪,架不住龙马的认真。

  “我以为你会生气……”蝶裳不得不承认,在面对龙马的时候,大多数时候她并不勇敢。

  “生气倒是有,”龙马慢条斯理的说道,“动不动就不辞而别,还不相信我,对我没信心,也对你自己没信心……我生你气的地方太多了。”

  “……”蝶裳哑口无言。

  她微微缩着肩膀坐在那,本来身形就单薄,又因为无措,越发看起来可怜兮兮。龙马立刻就不忍心了。

  “但我知道,我喜欢的女孩子是为了保护我才离开我的,”他轻轻撩了一下蝶裳的刘海,声音轻柔,“她不光保护我,也保护了其他的,很多的人。她很勇敢,比很多人都勇敢。”

  龙马的眼睛很温柔,藏着星辰大海,星子中映出蝶裳的影子。

  “蝶裳,我为你骄傲着。”他轻声说道。

  ……

  过去,玉城为龙马讲幼时的蝶裳,也讲到蝶裳怎么救他。他说,那时候他被买主拎着长鞭打到几乎皮开肉绽,围观的人对他抱以同情的目光和无奈的叹息,然而最后真的救下他的,是神色淡漠,冷眼旁观,看起来最不可能救人的蝶裳。

  “蝶裳跟人打了一架,扔下赎我的钱,拿走了我的卖身契,当时她一声没吭,走得远远的之后突然吐出一口血来,把我吓了一跳。但是你猜她后面说什么?”

  “说什么?”

  “她吐出了两颗乳牙,然后轻描淡写的说,这两颗乳牙总算是掉下来了。”

  ……

  其实蝶裳当时就是受了伤。她年纪小,身板也小,跟那些大男人打架她是吃亏的,能打赢是靠着硬抗。但吐血的蝶裳没说自己难受,反而把自己的伤变成了调侃。走的远远的,才敢暴露自己的伤口,她一直都是如此,因为一个人,就不敢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龙马听了玉城的话,心口空旷而疼痛。

  他想,那个小姑娘那时候一定很疼,那时候,想必没有一个人能让她依赖一下。不然她也不至于咳出血以后还自我调侃安慰,因为没有人能安慰她,她只能用这种方式自己安慰自己。

  “越前,”玉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知道她突然跟你分手伤了你……我不知道蝶裳如今在你心里是什么印象,我不会夸她来为她辩解。但你且听我说一句话,如果单纯用好坏来断定一个人的话,那蝶裳就算不是好人,但也绝对不是坏人。”

  龙马坐在躺椅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听到他的话抬头看他一眼,轻轻的说:“不,你夸她就好,我喜欢听。”

  玉城一愣,反应过来后,他脸上渐渐露出欣喜。他知道龙马并没有因此记恨蝶裳。

  蝶裳怔怔的看着龙马。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说,他为她骄傲。

  仿佛混沌的宇宙迎来初醒的天籁,龙马真挚温柔的眼睛消除了蝶裳的彷徨。

  “谢谢……”她声音沙哑。

  存在眼眶的眼泪到底是流了下来。

  蝶裳窘迫的低头擦眼泪,然而泪却止不住的流,她有些难堪的低头捂住脸,低低的啜泣出声。

  龙马默默将她揽进怀中,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

  蝶裳不想哭的这么惨,却忍不住,终于有人给她肩膀让她靠着,她卸了力,仿佛负重前行了好久,终于可以在一个人面前肆意的狼狈。

  她为警方抓捕犯人,却被关押了三年。她被提审的时候,一遍又一遍的和警官说,她生而为人,为人而死。她想让他们把她当做人来看,而不是一个拥有异能的怪物。

  无论是她的母亲还是查斯坦教授,这两个她人生中一个生下她一个养大她的两个人,从未和她说一声谢谢,从未和她说,蝶裳,我为你骄傲着。

  幼年时她在岛上穿上小裙子,欣喜的去找同在岛上的研究员姐姐,然后听到她们对岛上环境的抱怨,她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轻蔑的说一声小怪物。

  她傻站在门口看着她们,不知所措,最终大哭出声。

  我不过是……想和你们说说话罢了……

  怀里的女孩肩膀微微颤抖,蝶裳的哭声越来越大,她藏了许多年的委屈,刻意忽略的悲痛倾泻而出,让她在这个深夜中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

  龙马把哭得不能自已的女孩搂得更紧一些,只轻轻拍她的后背,他并没有制止她,哭出来也好,她这些年太压抑了。

  玉城曾经问过他,真的能接受真正身份的蝶裳吗?真的没有一点点别扭吗?

  龙马想了想:“有点意外,但真没有觉得别扭。”

  “最开始你说的时候,我只觉得,至少她从没伤害过我,甚至还保护了我。但听久以后,觉得她很难得。你不觉得吗?一个小姑娘,如果从小被人带到岛上生活,没有父母照顾陪伴,还是被当成实验材料。那她如今的模样,实在是太珍贵了。”

  没有报复社会,没养成反社会人格,没有怨天尤人,不管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其他人,至少蝶裳真的选择了去抓捕弗兰克。她还在那时候选择去救玉城。这个女孩成长得如此正直且善良,除了有点小倔强,性情也沉稳温柔。

  “她不仅仅没有变成另一个弗兰克,她还长成了很好的人。”龙马说道。

  尽管蝶裳跟他将的时候强调自己去抓弗兰克动机也没有那么舍己为人的高尚,但那样被人逼迫的环境下做出那个决定,必有一颗报之以歌的心灵。

  她非常勇敢坚强,正直善良。

  龙马抱着蝶裳,眼眶微微湿润,怀里的女孩哭得声音都沙哑了,还是停不下来。

  “没事啦,蝶裳……”龙马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好像在跟她说,大坏蛋已经赶走啦。

  蝶裳回来之后,听她讲的故事,龙马才知道,玉城说的那些还是小把戏。蝶裳受的苦比玉城说的多太多了。

  佛家用莲花,因为其出淤泥而不染,意为清净污染,光明自在。

  他看过这个女孩的画,她的所有画都温柔细腻。

  他看过这个女孩的眼睛,她的眼睛清澈明亮。

  他相信,那些感情和美好都是真的。

  蝶裳终于哭累了,龙马让她躺下,她揪着龙马的衣角不撒手。

  龙马对蝶裳的依恋很开心,他拿湿巾擦蝶裳哭花的脸,蝶裳这才想起这是玉城家,担心刚才哭吵到玉城。

  龙马笑:“没事,中间还隔着客厅,他听不到的。”

  蝶裳阖上双眸让他擦眼睛。

  龙马看她绵长的睫毛,轻声说道:“留下来吧,蝶裳。”

  蝶裳睁眼看他。

  “你最苦的那几年,我没能陪你。”他轻声说道。

  如果说,蝶裳觉得对龙马隐瞒身份是她的心结的话,那在这五年里的离开,其实也是龙马的心结。

  他们总是分别,年少时是因为龙马去比赛,后来是因为蝶裳的离开。而纵使比赛艰苦,也抵不过蝶裳那几年的风餐露宿和身陷囹圄。

  那时候,他无能为力。他能做的,不过是好好等他而已。就像玉城嘱咐他说的,只有他好好地,蝶裳才能安心。

  所以他努力念书,努力比赛,让自己好好等她回来,他要让自己强大起来,不让他心爱的女孩担心。但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而已。蝶裳独自面对那些敌视她的人时,被别人用枪对准的时候,被监视被折磨的时候,他都不在。

  “我不想和你分开了,蝶裳,留下来吧,”他抵着她额头认真说道。“为了我,留下来好不好。”

  “你走了这么多年,帮了那么多人,现在是不是可以专心和我在一起了?”他勾着她的腰跟她软语呢喃,“报答了那么多人,现在是不是现在可以照顾到我了呢?”

  “就一个心愿,以后都和我在一起,好不好。”龙马点点她的眉心问道。

  蝶裳眨了下眼睛,脸渐渐红起来。

  龙马静静看她脸颊的绯红。

  天知道他花了多大力气来克制自己吻她。

  蝶裳移开眼睛,轻声道:“好,只要你不说,我就不会走。”

  龙马笑了。

  他抱住蝶裳,脸埋进颈窝里,柔软的枕头让他的声音闷闷的,但蝶裳能听出他的愉悦。

  “那你走不了了,一辈子,我要你陪我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