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龙马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说完蝶裳看着他，龙马也只是点点头，很平静。应该玉城已经告诉他了。
“我和玉城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蝶裳想了想，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的情况，她尽量挑一个浅显易懂的例子，“在漫威英雄漫画里，有一个说法叫平行宇宙，每一个宇宙都是一个独立的三维空间。会有英雄穿梭在不同的空间里。”
“我就类似这样的情况，当然，我不是英雄。但是我的确可以进入到不同空间里。”
顿了一下蝶裳又说道：“其实我平时会把这种空间称为次元，在我出生的那个时空里，他们会把我的能力称之为三次元进入到二次元。”
想了一下蝶裳拿出手机，搜索出了一部迪士尼的电影。
“比如说，在我出生的那个空间里，如果我看到这部电影，我就可以进入到这里面。书也可以。”
听起来匪夷所思，但这的确是最粗暴最通俗易懂的说法。
蝶裳一直觉得自己这个能力其实并不需要用什么高深的术语解释，因为用生活中的例子就可以一点就通。只不过用生活里的例子一说出来容易让人无法相信。
说完蝶裳看了看龙马，不知道龙马能不能接受得了。
龙马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从蝶裳开口他就一直在思考。
“所以，简单来说，你可以进入到类似于动漫等作品的世界里，真正在被人创造的世界里和里面的人真实接触是吗？”
蝶裳静了一会，点头：“是。”
总结到位，言简意赅。
龙马瞟了一眼她手机里还在播放的灰姑娘电影：“所以，你现在可以进入到这个世界里？”
“我在这里不可以，我只能进入一层。”蝶裳神情为难，她不知道如何给他解释自己在这里就无法进入的原因。
龙马点点头：“所以，你出生的那个世界，其实是很特别的吧。”
他想了想：“你可以进入到被人创造的作品中，但是你只能在你出生的那个世界里才能做到，但是你能够进入到这里。”
顿了一下，他看向蝶裳。
“所以，是你那个世界的人，创造了我所在的这个世界，是吧？”
蝶裳默然。
逻辑上无懈可击。
这也是她迟迟不敢开口的原因。
其实她可以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但她担心龙马会想多。
她悄悄去看龙马，龙马神色平静，
“其实……”
“那……”
两人同时开口，皆是一愣。龙马微微勾起一丝笑意：“你先说。”
“其实人只是创造一个世界，但并不代表能全然把控，”蝶裳垂眉看着地面，“这个世界出现以后，这个世界里的人思想、行为是由他们自己的心来决定的，而不是以为创造这个世界的那个人。”
很神奇，是吧。所以到如今，蝶裳越来越模糊这之前的界限，分不清是人创造了这个世界，还是人记录了这个世界。
“但是有这样的电影，比如人会回到过去，知道过去发生的事，主角出手干预就能够改变历史。你呢，你会不会再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就像提前看了剧本一样？”
龙马的思维非常清晰，并且反应很快，尤其是在蝶裳用可以进入电影这个例子来解释的时候，龙马在迅速了解蝶裳能力之后，他的困惑和好奇的地方也就越多。
“可以知道，但即便我从头到尾看完剧本，也不会事无巨细的所有都知道，”蝶裳盯着窗外的夜空，有一轮朦胧的月，“就跟我之前说的那样，这个世界出现之后，这世界里所有的人都是有自己的思想和决意的。”
“而且，即便真的有剧本，我也只是知道一个人某一个时段会发生什么，但究竟他未来会怎么样，我是不知道的。而且，还有一点……”
龙马始终在认真的听，让蝶裳奇怪的是，龙马的神色始终波澜不惊，这让蝶裳猜不准他究竟在想什么。
“还有就是，”蝶裳继续说道，“每一个世界都是有自己的规则的，如果破坏了，后果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龙马边听边沉思，听到这里抬眸看她：“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吗？”
蝶裳沉默许久，点了点头。
“有，”蝶裳深吸了口气，这时候她不肯再看龙马，微微皱着眉，显然这段回忆并不好，“我过去……曾经遇到一个女孩，是一名战士，很漂亮……在那之前，我知道她会在一场战斗中死去。”
顿了一下蝶裳继续说道：“她如何被攻击死亡的我知道，所以当那一记致命伤真的来临的时候，我替她挡住了。”
看龙马神色的变化，蝶裳这时候反倒轻松下来：“但是，那个女孩并没有得以安全，她后来受了重伤，没有办法再做一个士兵。她不得不退役回家，但她的伤痛一直伴随着她，她经常痛到半夜醒来。”
沉默了一下，蝶裳轻声说道：“我不知道这两者之间，哪一个对她的结果更好一些。”
米娜，那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她护她从巨人口中留下一条命，但从此丢了一条腿的米娜，拄着拐杖的米娜，经常半夜痛醒的米娜，从此不再笑的米娜，又怎么办呢？
她很快，跟随她牺牲的队友离开了，无法接受自己如今的无能为力。而她不过是延续了这个女孩一段的生命而已，而这段时光，米娜并不快乐，也没有庆幸自己得救。
“我不是造物主，也不是能够藐视规则的人，我本身，没有任何权利去破坏一个世界的规则。”
这就是蝶裳和弗兰克的不同之处，这也是蝶裳为什么会选择与弗兰克对立的原因。
说完蝶裳看向龙马。
龙马又恢复了平静，镇定得让蝶裳摸不准怎么回事。
“你一点都不惊讶吗？”说了这半天了，蝶裳忍不住问出来。
“没怎么，跟之前玉城说的差不多。”龙马冲她笑了笑。
虽然玉城之前跟他说的没有这么详细，但主要的信息是一样的——蝶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的世界跟这个世界不同，蝶裳并没有操纵世界的能力，亦或者说她能但是不会这样做。
这次蝶裳讲的详细一些，但整体上并没有推翻玉城之前对她的描述。
蝶裳见他这么淡定，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好哦了一声：“他跟你说了这么多啊。”
“并不多，我倒是希望他知道很多呢。”龙马叹了口气。
玉城知道的的确不多，因为他跟蝶裳确认彼此身份的时间太晚了，刚知道对方身份不久蝶裳就离开，玉城想要了解也无能为力。
蝶裳垂眉不作声，一会看了看时间：“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龙马意外：“现在？”
感觉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嗯，你早点休息，毕竟来日方长。”
说完最后这句话，龙马神色微微安定了一些，没有坚持：“我送你。”
“不用了。”蝶裳坚持，脚步不停。龙马站起来，她已经走到了门口。
“蝶裳。”龙马叫住她，看到蝶裳身形顿住。
龙马眼睛略过悲伤，他能感觉到，蝶裳对他的抗拒。
“你说了，来日方长，你过去说过，会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我一直在等着。”
蝶裳的手微颤，她觉得自己又开始头痛了。
“好。”她说道，飞快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出去的瞬间脑海中漫过剧烈的疼痛，蝶裳忍不住扶住墙，她咬紧唇没有发出声音，缓了一会后慢慢走了出去。
澳网第三个开赛日，龙马开始第二轮比赛。
迄今为止，龙马在澳网的成绩是第一次的四强和第二次的第三轮。按理说前两轮的比赛对龙马问题不大，但这个很看签运，龙马这次第二轮的比赛直接遇上四号种子，本土选手斯科特·洛伊。
斯科特·洛伊现今世界排名第四，一个多月以前刚参加了ATP巡回总决赛，是最近十年来成绩最好的澳大利亚选手，特别擅长正手打斜线，今年29岁，算是当打之年。
千藤跟蝶裳照例去了龙马的球员包厢等待，这场比赛在大多数人看来是龙马是处于劣势的，洛伊之前跟龙马交手的成绩是二胜一负，加上主场作战，势必气势更足一些。
龙马和洛伊在球场上一站，千藤就开始激动，她在蝶裳耳边低语：“五年前你能想象龙马跟这些欧美选手差不多高吗？气势一点都不输耶！”
蝶裳：“……为什么觉得这句话听起来不太舒服。”
两人握手时很友好，龙马依然戴着帽子，他看起来高，可更清瘦一些，也更白一些，跟29岁的洛伊比，究竟实力两人如何不好说，但龙马身形和面孔的确看起来更青涩年轻。
然而真正开始交手就能看出龙马的老道。
比赛一开始龙马就占据了优势，并且非常迅速的6-2拿下了第一盘，这时候大家还没有很惊讶，猜测应该是因为洛伊还没有进入状态，结果第二盘，龙马6-3再度拿下一盘，优势依然明显，这让大家有了一些惊讶，并对接下来第三盘洛伊如何反击充满了期待。毕竟先丢两盘再反败为胜的例子也非常多。
洛伊的确是在第三盘打得非常认真，但龙马同样严阵以待。
第三盘洛伊率先拿下一局，但很快龙马再度抢回优势。龙马在回球时控球能力好得超乎寻常，加上龙马作为左撇子本身落点等就与右撇子选手不同，所以洛伊打得很不顺手。最后一局洛伊紧要比分，依然被龙马保持赛末点获胜。
这一下，真正满座皆惊。
“越前龙马这场的状态真是好到爆炸啊。”艾维斯觉得神奇，但没想太多，他开心的用力鼓掌，庆祝龙马进入第二轮。
直到这时候蝶裳才放松了紧绷的脊背。
没人知道，她有多担心龙马会因为前天晚上的话而受到影响。
“越前这状态真是好，说实话，我还一直担心他今天状态会受到影响呢。”千藤低声跟她说道。
蝶裳正全然放松，没以往那么警惕，听到她的话先点了头然后才反应过来：“为什么？”
千藤奇怪她问为什么，眨巴了一下眼睛，看了看正欢呼的艾维斯，低声对她说：“因为你前天晚上很晚才回来啊。”
“所以呢？”蝶裳还没参透她的意思。
千藤已经被蝶裳连续的追问弄到不好意思但又兴奋起来：“毕竟你们两人好不容易重逢，我怎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有的国家的足球运动员在世界杯的时候会禁止家属和球员在一起，当然，在网球里就不知道会不会有这样的规矩了，毕竟网球是个人项目。”千藤隐秘的说道。
“所以今天赛前我还担心龙马状态不好，不过想想你应该不会那么没有分寸。”
千藤脸上竟然有些纠结。
“……”蝶裳已经懂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蝶裳已经不想多做解释，她叹了口气，对千藤的发散思维已经无力反驳。
“嗯，你还是有分寸的。”千藤点头，毕竟蝶裳对龙马的比赛很上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蝶裳想反驳，又说不出话，她的脸晕上一抹红，头一回在千藤面前如此窘迫。
然而千藤没察觉到，她反倒觉得有些意外：“你回来以后，明明看起来关系很好，并没有生疏的样子啊。”
蝶裳低头抚额，她对千藤摆摆手，示意她别说了。
千藤顿了一下，噘嘴：“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