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作为之中的外藩首领,心中冷笑。
这些人,就像是圈里的羊,只有看到狼的獠牙,才会懂得顺从。
过了片刻,账门又被掀起。
却是归属囊囊太后名下的阿哈固山额真,阿古拉。
照旧的“愿您吉祥”问候以后,他汇报道:
“我们今日只端了三个帐子,抢回了五百多只羊,一百多匹马!主要是中间遇到了土默特本部骑兵,试探性干了一仗,折了十几名汉子。”
林丹汗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旋即舒展开来:
“狼行千里吃肉,哪有不受伤的道理。带回了猎物,便是功。赏酒,坐下吃肉!”
阿古拉大喜谢恩。
帐内气氛稍松。
但这份轻松并未持续多久。
又一名首领掀门而入,却是察哈尔外藩,阿喇克绰特部的首领,桑哈儿寨济农。
他脸色铁青,进来后对着林丹汗行了礼,便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气说道:
“大汗!我今日带人往西去,正好撞见了土默特的骑兵!那帮狗娘养的,仗着人多,跟疯狗一样追着我们咬!”
他一拳砸在自己的地板上,恨恨地说道:“半点东西没抢到,还折了我们一百多个好汉子!”
林丹汗端着金杯的手停在半空,他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将杯中的马奶酒一饮而尽,将金杯重重地顿在案几上,发出一声闷响。
“桑哈儿寨。”林丹汗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我察哈尔的勇士,不如土默特的骑兵?”
桑哈儿寨济农一个激灵,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带着情绪,连忙跪伏在地:“大汗,我不敢如此说!土默特人狡猾,以多欺少!请大汗明鉴!”
林丹汗冷笑一声,“阿古拉折损十余人,带回了牛羊。你折损百余人,却只带回了耻辱。”
“成吉思汗传下的规矩!抢来牛羊的,有酒喝,有肉吃!空着手回来的,就是废物!”
他看向跪伏于地的桑哈儿寨济农,冷冷说出他的命令。
“既然输了,那便要罚。”
“我罚你部出一百户,划给阿古拉。让他去教教你的人,怎么当一头能带回猎物的狼!”
“你,可服气?”
此言一出,阿古拉的眼中瞬间爆发出贪婪而惊喜的光芒,他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快要咧开的嘴角。
桑哈儿寨济农的脸色则是一阵青一阵白,拳头在身侧死死攥紧。
一百户!妈的,又是一百户!
自从跟着林丹汗西迁以来,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手段,他见得多了。
今天这个部落折损了人手,划十几户走;明天那个部落狩猎不利,再划一些走。
七零八落下来,他们这些外藩部落的实力,已经被削弱了不知多少。
好处,全是察哈尔本部的。硬仗、苦仗,全是他们这些外藩来打。
他娘的!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跟着敖汉、奈曼那帮人,直接投了东边那伙女真人!也不用在这里受这窝囊气!
心里翻江倒海,怒骂不止,可他又能说什么?他敢说什么?
最终,他只是把头埋得更低,闷声闷气的声音回道:“……我,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