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这份名册一旦呈上去,几乎是将我们家的势力自毁大半!”
“往后在卫里,再也压不住其余派系了。”
“昨日,郑士毅那厮,甚至亲自往骆府上请安去了,谁知道他们背地里说了些什么!”
田尔耕仿佛没听见一般,依旧盯着那金盆,淡淡问道:“让你做的谍报方案,怎么样了?”
田元荫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可迎上父亲那冰冷的眼神,多年积威之下,终究不敢再多言。
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这份名册一旦呈上去,几乎是将我们家的势力自毁大半!”
“往后在卫里,再也压不住其余派系了。”
“昨日,郑士毅那厮,甚至亲自往骆府上请安去了,谁知道他们背地里说了些什么!”
田尔耕仿佛没听见一般,依旧盯着那金盆,淡淡问道:“让你做的谍报方案,怎么样了?”
田元荫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可迎上父亲那冰冷的眼神,多年积威之下,终究不敢再多言。
田尔耕这次干脆连声音都懒得出了。
堂中寂静难耐,只有他指间豆粕偶尔洒落,掉落入水中的细微声响。
那只受了伤的螃蟹,还是蜷缩在角落,一动也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下人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躬着身子,凑到田尔耕耳边,低声禀告道:
“老爷,下面的人看到……看到王体乾出了东厂,进宫去了。”
田尔耕那冷漠的眼神,陡然一缩!
他猛地转身,死死盯住下人,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是他主动入宫,还是陛下相召?”
下人被他盯得浑身一颤,连忙答道:“回老爷,是、是先有宫里的旨意,王公公他才出东厂的。”
听到这话,田尔耕紧绷的身体不自觉地松弛了下来,眉宇间那片浓得化不开的愁云,也似乎散去了一丝。
他挥了挥手,让下人退下,又补了一句:“多派些人手,他一旦出宫,立刻来报!”
“是!”
下人如蒙大赦,躬身退了出去。
田尔耕再次转过身,望向那金盆。
赢家还在享受着它的美食,浑然不知危险将至。
而角落的阴影里,那只看似已经认命的断螯螃蟹,正用仅剩的肢足,支撑着身体。
悄无声息地、一点一点地,向着那只毫无防备的同类,从它视线的死角,慢慢靠近。
……
乾清宫。
朱由检接过宫女递来的热毛巾,随意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又端起另一名宫女奉上的温茶,一口气饮尽。
片刻之前,他刚刚从地安门的勇卫营校场回来。
一身尘土,满心畅快。
今日并无什么特殊之事,只是例行的视察。
孙应元果是了得,今日又拿了操练头名,他亲自召见勉励了几句,又细细问了问他家小在京城的安置情况,入宫读书可还习惯等等。
除此之外,便是上一次大比的倒数第一名,吴芳瑞所带的队。
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明明上次还因为内讧,队官与手下几个伍长当场互殴,闹得不可开交,今日竟一跃升到了第二十七名。
朱由检看着有趣,干脆当场多设了一个“最佳进步奖”,奖赏与第十名相同,把吴芳瑞和他的队员们激动得满脸通红,山呼万岁之声,惹得其他队伍满是不忿。
至于他自己的弓箭技艺,还是老样子,六十步外,十箭只能中三四,毫无长进。
但朱由检并不气馁。
这就和勇卫营一样,各营的演练虽偶有瑕疵,但终归是步入了正轨。
他播下的种子,已经发了芽,接下来,只需静待其生根、开花、结果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