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国观呆立当场,冥思苦想,额头上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一个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过,却又被他一一否决。
是啊,为什么?
这似乎是自太祖皇帝定下规矩之后,就理所当然的事情。
京师重地,天子脚下,事事由六部直管,岂不比一个区区顺天府要稳妥得多?
可……可为何陛下会如此发问?
过了许久,他终究是想不明白其中关窍,只能颓然一叹,躬身道:“陛下,国朝定制,似乎向来如此。臣……臣驽钝,一时也想不出所以然。”
朱由检的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薛国观呆立当场,冥思苦想,额头上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一个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过,却又被他一一否决。
是啊,为什么?
这似乎是自太祖皇帝定下规矩之后,就理所当然的事情。
京师重地,天子脚下,事事由六部直管,岂不比一个区区顺天府要稳妥得多?
可……可为何陛下会如此发问?
过了许久,他终究是想不明白其中关窍,只能颓然一叹,躬身道:“陛下,国朝定制,似乎向来如此。臣……臣驽钝,一时也想不出所以然。”
朱由检的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他将双手负于身后,在原地缓缓踱步,大殿中的气氛,随着他的脚步,变得愈发凝重。
突然,他开口了,问的却是一句看似毫不相干的话。
“薛爱卿,韩非子有云:‘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此言,你怎么看?”
薛国观脑中“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却隔着一层厚厚的窗户纸,怎么也看不真切。
他只能依着本心,恭敬回道:“陛下,此乃治国之至理名言。不历州郡,不知民生之艰;不掌部务,不知国计之难。若身在翰林,长于清谈,一旦身居高位,对天下之事,总会疏于其细。”
说到此处,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心中猛地一惊,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望向朱由检。
他看到,皇帝的脸上,正带着一种“正是如此”的恶意笑容。
朱由检一拍手,朗声笑道:“这不就是了!”
“国朝之初,首重六部,监察御史秩满九年,方有资格升任一部主事,何其艰难!”
“可为何到了如今,朝堂之上,莫不以翰林清谈为贵,以六部实务为浊流?”
“如今的三位阁老,哪一个不是走的翰林-詹事-礼部-入阁的路子?
“究竟为何会如此呢?为什么清贵之路总要胜过做事之路呢?”
朱由检步步紧逼,一连串的发问,如同重锤,狠狠地敲在薛国观的心上。
薛国观站在原地,浑身已被冷汗浸透。
他不敢答,也答不上来。
因为他已经隐隐预感到,皇帝将要说出的,是一个何等惊世骇俗的答案!
朱由检没有等他回答,他也不需要薛国观回答。
他自顾自地朗声说道,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带着一种振聋发聩的回响。
“正是因为翰林院日讲、经筵,乃是近臣,是清贵之职,常年伴于君侧,易得圣心!”
“而真正俯首案牍,处理繁杂庶务的六部,反而沦为了无人问津的浊流之官!”
“京中尚且如此,地方则更甚!朝中诸公,有几人愿意外放为官?又有几人不视外放为畏途?”
他停下脚步,目光如炬,直视着薛国观。
“朕来问你,若无今日之事,你这刑科都给事中,下一步升迁,无非是京中四品京堂与外放三品大员两个选择。”
“——薛爱卿,换做你,会作何选择?”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尖刀,将残酷真相剖得血肉具现。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答案,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