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依旧小心翼翼地把这把不属于她的伞挂在桌壁上,又拿书包挡住。
间隔几秒,就确认一下,伞是不是还在。
时间流逝,教室的人越来越多。
温逾雨把课本摊开,手上一遍又一遍地默写着早已烂熟于心的课文。
大脑却在重复等会要和他说的话。
“同学,你好,这是周末你借给我的伞,谢谢。”
话语简单,也符合情景,应该是好出口的。
可是她却担心和他说话的一瞬间,大脑会一片空白,紧张得什么都忘。
一边担忧,一边乱七八糟地想,要是时间能极速跳跃到把一切抹平的之后,或什么都没发生的之前就好了。
无论怎样,都比踌躇的现在好。
但时间不随人的意识而转移,他进来的一瞬,喧闹的教室倏忽之间,好像安静下来。
变成了水蒸气振动般的呜呜作响。
温逾雨没敢抬头,可余光却准确地囊括了他的身影。
男生一身黑,黑色将他本人的存在感渲染得愈发浓烈,鼻梁高挺,冷白皮,碎发微凌,眼睫和发丝上沾了点雨珠。
他好像有点疲惫,眼睑耷拉着,晦暗的光线点在他身上,他逆着身后连绵不断的雨幕,慢吞吞地往教室里迈步。
他坐在窗边,必须得经过讲台,也就是说必须要经过坐在讲台旁的她。
温逾雨捏着笔的手收紧。
这是一次极好的机会。
先说一句话:谢谢你昨晚借给我伞。
再做一个动作:把伞还给他。
一句话一个动作而已,很快,说了也就过了。
她一天要说出成千上万的话,做出数不尽的动作。
这句话和这个动作在里面根本不算什么。
余光中,他正走过她的桌边。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温逾雨下意识张开嘴,想说话。
可下一瞬,冲锋衣衣角若有若无地擦过手背,是极为轻微的一刹那,只皮肤表面泛起了点点麻意。
还不知道是衣服带动的空气,还是真的就是他的衣角。
但是她的笔尖已经不讲道理地,突兀地划破雪白纸张。
缓了良久,她才接收到已经上课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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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湿润黏腻,很容易让人觉得疲惫,数学老师看着下头无精打采的学生,提高音量,“打起精神。”
但是高分贝只有片刻的作用,很快就是又是一片沉寂。
数学老师皱紧眉,看到讲台旁的温逾雨,小姑娘低着头,细白的指尖捏着笔,一笔一划做笔记做得极为认真。
虽然这个学生成绩一般,但是她的态度很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