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依旧沉默不语。

　　有时候，沉默是比声音更有力的回答。

　　如果石久以生灵的语言阐述问题，那文殊菩萨没准还可以凭借自身对天地规律的理解进行回答。可当石久以数术提问之时，就意味着他也必须以相同的形式给出答案。

　　在天道拒绝提供答案的情况下，他给不出来答案，甚至毫无思路。

　　“啪嗒-”

　　如锁扣解开的声响，昭示着文殊菩萨被天道判定未能成功答题。

　　“我不信！”文殊菩萨勃然大怒，“这根本就不是数术，这是在问化繁为简的大道本源，就算是李玄同也无法把大道本源概括为数术，你若是知道答案，还会是区区七品？”

　　破防的声音是石久最喜欢的背景音乐，他不卑不亢地微笑，语气温和：“怕了吗？像这种题，我还有五道。”

　　文殊菩萨感觉自己仿佛无法呼吸，身体沉重，如同被拴上了沉重的锁链。他猛然惊醒，此时才发现身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众多因果，如绳索般把自己缚。

　　“劫关因果……我刚刚不是已经偿还了吗？天道，我刚刚挨了一百七十多道雷劫，这些因果不是都已经偿还了吗！”

　　文殊菩萨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些因果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能阴自己一手。他就是为了躲避这些因果才强行取消了自己安排的后三十头妖兽的提问，可到头来，这些因果居然没有半分消减？

　　作为没有答出题目的惩罚，因果如锁链般扎入文殊菩萨的身躯。那些妖兽们被迫学习数术时那痛苦的哀嚎仿佛种在了他的脑子里，尖锐得他快要发疯。

　　“我还有问题。”石久礼貌地对头上的天道举起手，乖巧得如同上课提问的学生，“请求提问。”

　　“对于任意正整数，若为偶数则除以二，若为奇数则乘三再加一，最后结果是否必然会达到一，请给出证明过程。”

　　文殊菩萨如遭五雷轰顶，刚刚的猜测此时被彻底证实。

　　这哪是数术，这是佛门轮回之法的数术概要。大道同一，以至简概括至繁，将轮回表象抽去，唯留轮回大道的本质进行运算！

　　文殊菩萨的嘴唇颤抖着：“这你也有答案？你从何而知？”

　　就在此时，文殊菩萨忽然想起一件分外重要的事。

　　在路上解决妖兽问题因果的人是石久，但他只是西行僧的同路人，并非西行僧。

　　可若是如此，石久怎能进入这智慧劫关？

　　除非这西行路，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人在走。

　　心诚劫关中斩杀妖兽，恢复人族村落正统，教授信众立身之本，一字一画，一招一式，皆为口传手授，是为诚；于壮力劫关中独斩罗汉，是为壮……

　　那慈悲劫关呢？他在慈悲劫关做什么了？

　　回想着石久一路上所行，文殊菩萨的心头闪过一丝明悟。

　　在石久的眼中，斩妖除魔，便是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