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谁也不是。”石久轻声说着，手抚过被修复过的围栏。

　　石栏杆的触感已经不一样了，因为原来这些边边角角的地方都被磨圆，外面包上了一层棉布。

　　那场大火烧光了它们存在的痕迹，尽管这座宅子已经被重新修理过，但仍然找不回那些属于生活的雪泥鸿爪。

　　石久声音低沉：“老丈，还请继续讲一讲史公的故事吧。”

　　小老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夫人被歹人下了降头，腹中的孩子三魂七魄齐飞，无影无踪，那孩子从此成了痴呆。史公夫妇没有再生，而是用尽了各种办法想招回孩子的魂魄。”

　　“后来得一高人指点，需要每日举行招魂仪式，由亲生父母为孩子招魂。”

　　“所以史公辞了官，回来老家每日为孩子招魂，从四岁招到十四岁，招了十年，孩子的三魂七魄依旧没有招回来。”

　　说到这里，小老头又是一声长叹，背着手往正厅走去：“因为史公为官时刚正不阿，为民请命，得罪了太多人。辞官后招人报复，被灭了满门。”

　　石久一言不发地跟着小老头走到正厅，看着堆了满墙的灵位。

　　“史家主仆亲戚，共计二十七口人，无一幸免。”小老头望着灵位前随风摇曳的长明灯，拿起腰间的火折子，点上了三炷香。

　　“虽然罪魁祸首，时任户部侍郎的张旻已经满门抄斩，诸连三族，但那也是后来的事了。”

　　“张侍郎是吗，真遗憾啊。”石久的手扶着门框。

　　小老头摇了摇头，只当石久是遗憾史公之死：“来上香吧。”

　　石久接过那三炷香，跪在灵位前的蒲团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现在有点发懵，因为就在刚刚他想起来的东西实在太多，多到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且这些记忆似乎只是一个引子，引导着后续的江河呼啸而过。

　　石久跪在蒲团上，郑重地拜了三拜，将香插上。而洛琉璃也紧随其后，进行祭拜。

　　小老头看着石久，不知为何，他觉得石久好像比其他来参拜的人都更虔诚一些。

　　“我们走吧。”石久拉起洛琉璃，转头对守宅人道谢，“多谢了，老丈。”

　　小老头倒也不惭愧，只是望着那堵堆满了灵位的墙，意兴阑珊。

　　“参拜也拜完了，你们走吧。”

　　……

　　离开老宅，石久并未返回淮岷县，而是向宅后的山走去。

　　一路上，洛琉璃都乖巧地没有说话，食客关注着石久的精神状态。可石久的精神状态出了奇的稳定，或者说稳定得过了头。

　　“石久？”洛琉璃抬手在石久眼前晃了晃，“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