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火头兵正生火做饭，其他士兵还在穿衣服准备轮值。

　　孟建国走出军帐，搓了搓满下巴的大胡子，穿好衣服向饭堂走去，路上正好碰见了同为副指挥使的温言庸，紧赶慢赶走了两步来到他身边：“哎，老温，听说了没，上头安排了个人下来，今天就到。”

　　温言庸人如其名，重眉大眼，嘴上蓄着两撇小胡子，自带一股儒气。他作为虎贲营的副指挥使之一，平时不轮值，只有真开战的时候才会披甲上马。

　　“听说了，这谁没听说。”温言庸低声说道，“昨天晚上武阳和能仁堂就跟我说过，我估计现在没有不知道的了。”

　　孟建国嘿嘿一笑：“那你知道新来的那个是什么人吗？”

　　温言庸看了看左右，赶紧低声询问：“不知道，你知道？”

　　“我也不知道。”

　　温言庸踹了孟建国一脚：“去！大清早的消遣我来了。”

　　“你不知道，但肯定有人知道啊。”孟建国狡辩着，“蒋大人肯定知道，我们去问他不就行了。”

　　“要问你去问，别撺掇我。”温言庸警惕地往旁边挪了挪，“蒋大人都没提这事儿，你去问啥。”

　　孟建国撇撇嘴：“行行行，你不去我去行吧。”

　　温言庸走进饭堂，找了个位置坐下：“话说那人啥时候来。”

　　“不知道，只说是今天。”孟建国也坐下，“这人有什么本事，敢到虎贲营来。”

　　温言庸低头吃饭：“是下山虎还是穿堂风，一看便知。”

　　这种不明来头突然安排进部队里的人，分为下山虎和穿堂风，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待遇。下山虎必不是善茬，是上头安排下来夺权的；穿堂风就是王侯公卿家的公子，来军营走一圈镀金的。

　　只是虎贲营作为一合关的精锐，还没有谁敢往虎贲营安排人。

　　一合关的戍边部队属于遥隶禁军，共设一厢。厢辖十军，军辖五营，营辖五都。而一都为六百人，正好是一个满编军阵，可以组成一道至少六品的军势。

　　而这不包含非战斗人员，换句话说，仅仅是上阵冲杀的军士，就可以组成至少一百五十个六品以上的冲阵——其中不乏精锐可成七品军势，而这些军势还可以继续堆叠，融成一股。

　　虎贲营，便是可成七品军势的精锐营，满编三千人，预备役五百人。共有六个副指挥使，每个副指挥使统帅一都。

　　不一会儿饭毕，两人走出饭堂，向各自的都营走去。他们作为虎贲营的副指挥使，虽然不用轮值，但早上都有各自的活要干。

　　可走着走着，俩人的目光却都被吸引到了一处。

　　“哎，你看那边那个。”孟建国用胳膊肘捅了捅温言庸，“看见没。”

　　温言庸哪用他提醒，在那个陌生人穿着一身跟军人毫不相关的劲装，但细节处的制式看起来跟天门山的道袍有几分相似，脸上还戴着一张把眼睛都遮住的镂花白布，在军营里简直黑夜中一根行走的火把，想不注意到他都难。

　　“是个瞎子？”温言庸看清了石久的打扮后，忽然察觉到不对劲，“是这人吗？”

　　“瞎子……好像有点印象……我认得这人！”孟建国一拍脑袋，声音激动，“这不那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