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桑打开庆祝的拉炮，一片红色的纸屑从龙马头顶落下来，伊桑大喊：“庆祝越前温网进入决赛！”
艾维斯在旁边鼓掌。
龙马：“……”
他第一反应是看向蝶裳，蝶裳只冲他微微耸肩，表示自己无辜。
“来了来了！唉，没拿大满贯不要气馁，进入决赛就是胜利啦！”伊桑一边说一边推着龙马肩膀往前走，龙马被迫推到餐桌前，看到餐桌上摆着的小蛋糕。
“蛋糕是蝶裳做的！”伊桑积极解释道。
龙马依然默不作声。
艾维斯看他情绪并不高，沉吟着开口道：“越前，我们本来的目的是就是进入四强，你现在进入决赛，已经超出了我们的目标了。所以开心一点，下赛季我们的目标就是温网冠军。”
龙马依然沉默，良久，嗯了一声。
周围三个人都悄悄舒了口气。此后龙马倒是很听话，分了蛋糕，也吃了一块。艾维斯、蝶裳和龙马都不是爱热闹爱玩的人，留下伊桑一个人也玩不起来，所以一顿饭能愉快平和的吃完就结束了。吃完饭聊会天，艾维斯和伊桑纷纷把时间留给蝶裳和龙马，齐齐的告辞了。
蝶裳就收拾东西，打扫卫生，龙马也不闲着，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他就跟在蝶裳的后面跟着团团转。
蝶裳觉得好笑，在洗完的时候回头看他一眼：“你总是跟着我做什么？”
“不想坐着。”龙马淡声道。
蝶裳听得出来，龙马其实情绪还是不高，只是照顾他们的好心才好好的吃了这顿饭。
龙马站在蝶裳背后，头靠在蝶裳肩头，叹息一声：“我以为你不会参与他们的庆祝活动呢。”
“为什么不会？”蝶裳轻笑，“你进决赛的时候我就是很开心，你输掉比赛我会觉得难过，但还是觉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龙马瞟了她一眼，蝶裳安然的洗碗。龙马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工作——把蝶裳手里洗好的碗接过来放到一边，这个工作可有可无，但适合龙马。
从国中开始，蝶裳就已经对龙马的家政不抱希望了。
龙马就这么站在蝶裳身后，他个子高，偏偏弯着腰要把头靠在蝶裳肩膀上，伸长手臂帮蝶裳把碗放到一边。蝶裳也是不嫌烦，当真洗碗一个就递给身后的龙马，然后继续下一个。
这么无聊的动作，两人还特别敬业的严格遵守着。
洗完碗蝶裳就要扫地，把地上的碎纸屑都扫起来，龙马还是跟在她的身后，踏着她的路线跟在后面争取不给她添麻烦。
蝶裳没有烦，就是很想笑，忍不住停下来转头看他：“这么没事做吗？总跟着我？”
龙马点头
蝶裳：“……”
沉默三秒，她不再反抗，转过身继续扫地，这时龙马按住她的手：“我来吧。”
蝶裳不肯，龙马也坚持，到底是从蝶裳手中拿过了扫把：“突然觉得你不是做这个的人。”
蝶裳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那你觉得我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龙马叹了口气，“就是突然觉得你打扫卫生做饭洗碗，感觉有点奇怪。”
“我过去也是自己打扫房间啊，也自己做饭，”蝶裳依然想不通龙马突然而来的感慨，忍不住倚在餐桌边托着下巴看着他，“你也都看到过啊。”
“嗯。”龙马点头，想了想，“其实不是觉得你不应该做这个，而是觉得，你不应该是一个完全居于家庭的女孩。”
龙马还是愿意用女孩形容她。
蝶裳听懂了，她意外了一下。
“你觉得我会是事业型女人咯？”蝶裳讶异，不知道为啥看了看自己的身段打量自己一下，她有这么气场强大？
龙马笑了，一边笑一边打扫：“倒也不是这么觉得。只是看着你洗碗扫地，突然就这么居家这么有生活感。”
让他有一种她已为人妇的居家感，龙马就是因为这个感觉突然被敲中了心脏。
蝶裳哦了一声，想了一会轻声问：“你不喜欢？”
“怎么会，”龙马回答的自然且快，随即想了想，“但这些家务，也不应该你一个人做。”
虽然他并不擅长。
蝶裳笑了。
“其实回来之前，我的确好久没有做这些了。”她喃喃道。
龙马嗯了一声，把垃圾收起来，随口问道：“那你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追杀和坐牢。”她淡声说道。
说得毫无征兆。
龙马一愣，放扫把的手顿在那。
蝶裳神情平静，她就知道，她说出来后，龙马一定会惊讶。
“我离开你后的这五年，就是在做这两件事。龙马，你要不要听一下？”蝶裳轻声说道。
她看到龙马的眼睛惊讶依然没有散去，随即龙马缓缓将扫把放好，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蝶裳依然风淡云清，看着他微微的笑。
可以了，快要结束了。她如此想道。
蝶裳给龙马和自己各端了一杯清茶，也不知道这故事有多长。
他们坐在床边，对面就是阳台，能看到一小片星空，的确有星星，一闪一闪的。
龙马表情自听到她说坐牢之后就一直困惑而严肃。蝶裳也不着急，反而更加斟词酌句。她思考了一下才说道：“上次我说，我必须要抓住弗兰克。所以在这里离开后，两年里我唯一的目标就是抓住他。”
对，没错，其实在她离开的这五年里，蝶裳用来抓弗兰克的时间只用了两年。
“我一开始觉得会耗很久才能抓到他，事实上比我想的要快一些。”蝶裳思索着。
的确，她当时做好五年十年甚至十几年的准备来抓弗兰克的，但事实是，远远比她预计的要快，虽然过程有些波折。
蝶裳和弗兰克的成长经历不大一样，而且自身的能力也不大一样。
蝶裳从小走得地方虽然多，但真要论杀伤力的话，也不过是八九岁之后练的那些格斗术跟自己更加出神入化的时空穿梭能力。而且小女孩子一个，虽然蝶裳总说自己练过格斗，但主要是以身形轻盈便捷为主，防守不错，攻击力没那么强。
而弗兰克比蝶裳年长许多，早早经营自己的势力，也毫无顾忌的改造自己的身体，手里歪门邪道的东西非常多，喰种的赫子忍者的火影术变种人的光波，花样一套一套的，根本就近不了身。
说白了，一个擅长近战，一个是个法师，两人真的打起来，蝶裳更吃亏。
这就是蝶裳为什么觉得抓捕弗兰克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一来弗兰克本人就不好对付，二来弗兰克在三维世界里也有自己不小的势力。所以蝶裳不能把弗兰克扣在自己出生的三维世界里，因为那样的话她的处境可能更危险。而在二维世界也没有轻松多少，弗兰克神出鬼没，她就算追捕也很难。
而且还有一点，蝶裳顾忌弗兰克回来找龙马危险，她不能给弗兰克喘息的机会，必须尽可能的抓住弗兰克的行踪，才能在下一步做出反应。
所以那段时间蝶裳休息非常少，她本来睡眠就少，以前还会强迫自己躺在床上，不管能不能睡着都要闭眼假寐，那两年别说假寐，就算真的有偶尔的睡意蝶裳都不会入睡。偶尔累狠了缓一下也是很快被惊醒。
你知道有多少二次元的世界？每一个，都可能是弗兰克藏匿之处，而她，必须要尽快找到他。
“后来，我找了壹原侑子帮忙……”
壹原侑子，龙马知道，就是那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神秘女子。
“壹原侑子被称为异次元的魔女，有和我相似的能力，我请她帮忙，让她在自己能够掌控的范围内帮我围困住弗兰克。”
那时蝶裳已经追捕弗兰克近两年了，在两人各自的博弈中决定再来一招险棋，让壹原侑子帮忙她其实也没什么胜算，但她愿意试试。
这是蝶裳的孤注一掷，成王败寇的棋局。
“不过，壹原侑子做事一直有个交易，就是把最珍贵的东西给她。”蝶裳淡淡的说道。
“壹原侑子有这种能力，她知道一个人最在意的人和事是什么，只会取这个人最在乎的那一个。”
龙马一直没说话，听到这里的时候思维转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神情变了。
“所以。”蝶裳顿了一下，转头看向龙马。
她神色很平静，眼睛涌动着微光。
“她取走了我和你的记忆。”
那时她笔直的站在壹原侑子面前，壹原侑子不言不语，脸上的笑美丽又冷漠，客气的等着她最后的决定。
反正，她是不可能白帮忙的，要帮忙，必须要交给她求助者最宝贵的东西，从无例外。
蝶裳静默许久，说：“取走吧。”
没有和龙马的记忆，就意味着没有和龙马的羁绊。意味着即便她可能获得自由，也可能再也寻不到他了。
可是那样，能保他一世无忧。他可能的危险，是她带来的，而他们，本身就是两条平行线。
壹原侑子一笑，手在虚空中抓握了一下，并没有留情。
蝶裳只觉得眉心剧痛，她看到有金色的一道光芒从自己眉心倾溢而出，她与龙马的过往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浮略而过，又逐渐变成泡影消失在眼前。
记忆取完，蝶裳摔倒在地。
良久，她伸手，摸到自己的脸，神情困惑。
她脸颊有泪痕，却已不知道为谁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