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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九 情愫4

  季姜忙走开,道:“什么叫我往他身上贴,分明是他自己说要娶我的!你这人好生奇怪,燕祁又不是你的私人物品,你喜欢了就不准旁人喜欢了吗。”

  宣禾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又向里季姜刺去,这道剑芒却被另一道打偏,直冲云霄,宣禾一见来人,愕然道:“子熹?”

  燕祁收了岁寒,季姜一见燕祁就忙忙跑向他,躲在他身后,楚楚可怜道:“祁哥哥。”

  燕祁道:“我在。”

  见燕祁将季姜护在身后,宣禾气急败坏道:“子熹,你让开,今日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教她何为廉耻。”

  燕祁扫了她一眼,冷面道:“教训谁?”

  被他一扫,宣禾吓了一个激灵,道:“我……我……她自己不知羞也就罢了。还…还辱蔑你。”

  季姜生怕宣禾会说出方才在屋内她说的那些话,于是立刻颠倒黑白道:“祁哥哥,都是阿季不好,阿季不该惹宣禾姐姐生气。宣禾姐姐想教训阿季也是正常的。你要怪就怪阿季吧,不要怪宣禾姐姐。”

  燕祁方才在门外目睹全程,此时心情正悦,便温声道:“好。”

  见她倒打一耙,宣禾怒道:“子熹,你别听她瞎说!”

  燕祁道:“你先下去吧。”

  宣禾虽还有话要说,但燕祁显然是不想听的。她便愤愤的走了。

  季姜见宣禾走了,才松开抓着燕祁袖子的手。准备往屋里走去。

  一直站着的燕祁愣了愣,然后突然笑了。上前一步挡住了季姜的路。指间穿过她的青丝。季姜顿时愣住了:“燕……仙上…你这是…”

  良久,燕祁才缓缓开口道:“你心悦我,我心悦你?”

  季姜呵呵干笑两声,忙忙后退两步。

  燕祁再近一步:“你是我的心儿,我的肝儿?”

  季姜笑得发干,嘴角一直抽搐。又再退了一步。

  燕祁又再进一步,将季姜封死在墙上:“将来我们是要成亲的?”

  季姜此番无论如何是笑也笑不出来了她暗暗骂道:我真是作死,好好的气那宣禾仙子做什么。气她也就罢了竟然还让燕祁听了去。

  季姜心眼一横,双手扯在燕祁衣襟上,道:“哎呀,你真是。偷听也就罢了竟然还说出来,教人怎么好意思。”

  说这话时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不自然的抖了抖。燕祁亦是抖了抖。

  趁燕祁还未反应过来,便落荒而逃。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燕祁勾唇一笑,跟着她进了屋子。

  季姜的到来把汀上乘月处以往的宁静给彻底打破了。把这处仙境搅得天翻地覆。不是上房揭瓦,就是下河摸鱼。璧灵湖中的莲蓬被她摘得只剩下几个孤零零的隔湖相望。

  宣禾更是被她气得饭都吃不下。每每要惩罚她时燕祁便站出来护着她。好在几个仙长们尚在闭关,否则一个个都得教她气死。

  混账了几日,无论如何燕祁就是不肯放她下山去。也不准她去后山捉鱼打鸟。闲得无聊,季姜只能在竹林轩看燕祁写字。

  竹林轩,燕祁的书房。

  一面青席,一张木案。两盏烛台,两个人。这面燕祁正襟危坐正在誊抄燕家的古籍。与之对面,季姜不知已经翻过几本她瞧不懂的姑苏。现下正心中无聊,扔下书籍,双手衬在桌案上托着腮细细打量的燕祁。

  在兰溪的时候,黎家就有不少女孩子羡慕黎策他们能够到古月城和燕祁一起听学。黎策更是日日给姑娘们说道他在姑苏求学的趣事。把燕祁夸得天花乱坠的。黎致则是在一旁看着他如何杜撰那些莫须有的事情。

  季姜甚至好奇她家二哥去了姑苏后是不是被摄了魂还是被什么人夺了舍。又或者是他有断袖之癖,只是之前没有发现罢了。但又不应该,黎策其人最爱和美貌女子不清不楚的。不可能是个断袖,即使是也会被月姝艺那个暴躁脾气打直回来。

  季姜此前没空细细瞧燕祁的正脸,现在瞧了,胡思乱想道:“果然是好看的。怪不得二哥天天杜撰,能与这样貌美的男子扯上关系。拿出去说也是脸上添光。”

  季姜不知何时已经凑到燕祁案前,毫不遮掩地盯着他看。燕祁落笔沉缓,字迹端正而有清骨,实为大家上品。

  季姜忍不住脱口由衷赞道:“字写得真好。”

  燕祁不为所动。

  季姜见他不搭理自己,还以为是自己夸得不够真诚,于是她道:“哥哥的字写得真真好看,比黎叔叔写得还好。”

  燕祁头不语,继续誊抄古籍。

  季姜扁了扁嘴,道:“仙上字写得这么好看,定是勤加练习出来的吧。”

  燕祁沉默不语。

  然后她又改口道:“不对不对,定是天生的。仙上生得这般好看,字好看也是理所当然的。”

  燕祁还是沉默不语。

  季姜跟黎策一样是个很会给自己找乐子的人,尤其擅长苦中作乐。既然不让她出去,又没有别的东西可玩,她便只好作死的调戏燕祁了。只见他学着黎策在梵音谷杜撰时的那样道:“祁兄。”

  燕祁岿然不动,一个眼神都不给她。

  季姜心道:“不对吗,二哥不是说只要这么叫他,他便会回道“策兄”吗?”

  她脑子里仿佛缺了根弦。竟然不知哪里出了差。也难怪燕祁不搭理她,黎策是为男子,叫他一声“祁兄”出于礼教,他是要回礼的。

  季姜道:“子熹。”

  燕祁听若未闻。

  季姜道:“燕子熹。”

  燕祁仍是充耳不闻。

  季姜感受到了挫败,自顾自的赌气起来,直呼燕祁大名道:“燕祁!”

  燕倏地一愣终于停笔,目光冷淡地抬头望她。季姜顿时讪讪道:“你不要这样看我,怪渗人的。我叫你你不搭理我,我才叫你名字的,你若是不开心,罚我出去便可。”

  季姜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好。她这般作死,竟是想犯燕祁的禁,然后教燕祁觉得她聒噪罚她出去。倒时她便可添油加醋说燕祁将她赶下山了。

  怎料燕祁非但不恼反而道:“你若喜欢便这么叫。”

  季姜顿时哑口无言,燕祁竟对直呼其名这种事情不以为然。

  不对,定是燕祁方才没有听清楚她叫的是名。于是她又道:“燕祁。”

  燕祁淡淡应了一声:“嗯。”

  季姜:“……”

  燕祁换纸张之时余光瞥了她一眼。提醒道:“坐好。”

  可谓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但季姜坐姿极其不端,斜着身子,耷拉着腿趴在燕祁的案前。毫无半点女子该有的模样。

  季姜一边调整坐姿一边腹诽道:“觉得我坐相不好便赶紧将我撵下山去呗。亦或者让我自己出去自顾自玩乐也是好的。偏偏要自己盯着。”

  也难怪燕祁会自己盯着,她三番五次搅得汀上乘月处不得安宁。怨声连连,若是再放她出去混账,只怕宣禾会偷偷宰了她。

  季姜忽然严肃地道:“燕祁,我问你个问题。你——是不是因为先前的事情记恨我。然后讨厌我?”

  燕祁不语,只是垂下眼帘,睫毛在如玉的面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慢条斯理动作大方的誊抄古籍,仿佛听不见季姜的话。

  季姜忙道:“你若是真的因为那事记恨我,讨厌我。你讲出来便可,我日后见着你便绕路走可好。你不要一声不响地把我捉到汀上乘月处关着呀。”

  燕祁还是不语。

  季姜又道:“那我给你道歉好不好,我这个人说话不过脑子。那日我应该好好跟你讲的,我晓得你们燕氏的人重礼教。但那不是万不得已而为之嘛,我不放在心上,你也别放在心上。可好?”

  燕祁不语,也不看她。

  顿了顿,她道:“这几日是我不对。我错了。我不该摘莲蓬,不该捉鱼,不该跟宣禾仙子吵嘴。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下山去好不好。”

  这时,燕祁缓缓抬头,一双墨色明亮有神的眼睛落在季姜身上,道:“你想离开?”

  季姜点点头道:“是呀是呀,我有事情要办。”

  燕祁道:“何事。”

  季姜心想一时也扯不出什么谎话,不去直接告诉他罢,便道:“我与穆兄约好两月后一同去云梦露夜。”

  燕祁思索片刻,试探问道:“穆予?”

  季姜点点头道:“正是,正是。你见过的,多年前你带我夜猎时碰到的那个十分跋扈的穆家小公子。如今穆兄一改往日跋扈的样子,好生温柔呢。”

  见她说穆予时一副自豪模样,燕祁提醒道:“他有妻子。”

  季姜知道燕祁这是以为她喜欢穆予,当即笑了出来:“燕祁,你该不会以为我喜欢穆兄吧。”

  季姜又道:“我当然知晓穆兄有妻子。夜猎时宜姑娘也会去的。”

  江时宜颍川江氏的长女,十七嫁与穆予,二人育有一子,单名一个宁字,今年三岁。

  燕祁砸砸嘴,似是要说什么却没有开口,而是继续誊抄古籍。

  季姜又道:“难道祁兄你外出露夜就没有结伴而行吗。”

  燕祁道:“没有。”

  季姜道:“额…别人露夜都是结伴而行的。燕公子你没有那是你的问题了。再说了我究竟犯了何事,您才将我带到这儿啊…我都跟你道过歉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下山去吧。燕祁你在听没有?”

  季姜一脸挫败,如今更加相信黎策在梵音谷所说与燕祁之间的种种皆杜撰。燕祁这人不仅闷而且古板,她是实在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开罪了燕祁,苦着脸道:“祁哥哥,赏个脸,看看我呗。”

  燕祁眼也不抬,道:“再多言禁晚膳。”

  季姜心道:“你们蓬莱的饭食简直是不吃也罢。”

  但她一想不知何时才能下山,便可怜:“别这样。我错了嘛。”

  燕祁道:“错在何处。”

  季姜登时一愣,她怎知自己错在何处。

  但为了下山,她毫无尊严地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真不知自己究竟错在何处。不过你若是想罚我便罚,想打想骂都行。但是打骂过后放我下山行不行。”

  燕祁停手搁了笔,看着季姜正色道:“你…就这么想下山。”

  季姜点点头道:“是啊。”

  燕祁道:“就这般不喜与我相处?就这般想要逃离我?”

  季姜道:“怎会。我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燕祁道:“你的事情与我何干。”

  季姜顿时博然大怒。吼道:“既是与你无关,你将我带来蓬莱做甚。我到蓬莱数日,你开心便同我讲几句话,不开心便爱答不理。恕阿季愚钝实在不知究竟是何处开罪了您。”

  燕祁闭目,轻轻吐出一口气,睁开双眼,又是一派平静神色,重新执笔,仿佛没有听到季姜的怒号。

  季姜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究竟为何要同穆兄一同露夜吗。我告诉你便是。是,你是燕家的子弟,自小父母亲朋都在身边,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快活。可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同一样。”

  燕祁:“……”

  季姜又道:“我长在兰溪,即使师尊和黎叔叔,黎夫人待我再好,终归不是亲生的父母。穆予帮我寻到我阿爹阿娘的住处。可我阿娘是兰溪的禁忌……你根本就不懂。”

  你根本就不懂,即使别人待你再好,还是有寄人篱下的感觉。你根本就不懂,一个思念亲人到极致是何感觉。

  哭吼完季姜跑出了竹林轩。她也不是真的想吼燕祁,只是燕祁莫名将她带到蓬莱,连个由头都不给就成天摆脸色。

  踢着路上的石子,季姜忽然心生一计。燕祁不放她走,可这汀上乘月处想撵她走的人可不少。

  于是她偷偷摸摸的往后山走去。

  ------题外话------

  燕辰——信灵君。后面改名:燕南苏。前面的我有时间再去改回来。

  谢谢大家的支持,老十六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