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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7章

楚稼君原本的计划改变了。

他曾经计划,只在A市待到六月。到时候就借着放假回老家的借口,顺理成章离开。

他现在需要待的久一些。因为报纸上的一则宣传——在六月中,一家日本老牌珠宝企业将在A市展出珠宝。

这是小县城绝不会有的场面,不再是那些只能抢几十万或者一两百万的小储蓄所,摆满了高级珠宝的展馆,在鲨鱼眼中,就像一条漏着血的溺水者。

他从大学回去,沿途经过了高星迎宾馆,A市最高档的外宾宾馆,去年开始对普通顾客开放。

日本珠宝展会场的选择,只会是那几个地方。一个是会议中心,一个就是这类原外宾接待处。

楚稼君晃Jin_qu,买了瓶可乐。外面天色暗了下来,联谊舞会要开始了。

纪勇涛在小区门口等他,路灯下,摩托车靠着灯柱,他在车边抽烟,看着从脚边爬过的蚂蚁。

纪勇涛骑车载他去了百乐歌舞厅。里面传来阵阵乐声,男nv们的身影,满满地聚在舞池里。

有几个同事拎着啤酒在外面透气,见纪勇涛来了,立刻就指路:百He花区,快去快去!李老大已经坐下了!

纪勇涛:老刘呢?

同事:那肯定提前半小时到了,老刘嘛。

彩灯流转的舞厅里,nv歌手唱着邓丽君,楚稼君跟着哼靡靡之音,勾着纪勇涛的脖子穿过舞池。百He花区大概有七八张圆台座,都坐满了来自几个单位的男nv。

这样的联谊舞会,说是给单生青年们认识的机会,促进各单位_gan情,其实也是应酬。在角落的圆桌沙发上,气氛明显和其他地方不同——那里坐着的是大队长李宇、还有二队的带头刘纬德。在主座上,还有一个更年长的男人。

纪勇涛让楚稼君坐下,自己过去打了个招呼。

楚稼君问旁边的年轻警察:那边都是谁啊?

——年长者是李宇的岳丈,这家歌舞厅也有他nv儿的投资,所以大队每次联谊都会摆在这。

刘纬德坐在李宇和大人物边上陪着。没人留座,纪勇涛很识相的说要去跳舞,离开了那张桌子。

纪勇涛身边转瞬冷了几分。旁边几桌的人也都在察言观色,有几个一队的年轻人忍不住大声说话,刚说了一两句,就被边上人按了下来。

楚稼君陪他进了舞池:说好的山口X惠呢?

纪勇涛咬着烟笑笑:嫌我们这烟大。

他们单位这边男多nv少,整片区域没几个人不抽烟的,烟雾缭绕;对面几个幼教都用手扇风,气氛很尴尬。

楚稼君从他口袋里摸了支烟,纪勇涛的打火机没油了,就用自己的烟头替他点烟。下一曲开始了,左半侧舞池,nv老师和男会计们翩翩起舞;右半侧,男人们都喜欢聚在卡座上喝酒聊天,或者一群人瞎蹦。

两人在舞池中间的夹缝里慢慢跳。楚稼君起初去踩他的脚,舞池人多,纪勇涛也不躲了,任由他踩。

楚稼君觉得没意思,干脆两只脚都踩在他脚背上。

纪勇涛突然紧紧抓住他,带着他跳。舞步不标准,但动作很大,楚稼君几乎站不稳掉下去,又被他抓回来。

楚稼君有点慌:你气什么?踩你几下脚……

纪勇涛的脸在彩灯下显得很模糊,胡子很多天没刮,有烟灰落在上面。

楚稼君伸出手指弹掉那一点胡子上的烟灰。他发现纪勇涛在看自己。

纪勇涛:想不想去其他地方?

楚稼君:什么?

纪勇涛:从爱呀河搬出去,去新的地方。

纪勇涛:更宽敞的房子,你有自己的卧室,有可乐,蛋糕,大哥大,天天能给家里打长途。

楚稼君吃吃笑:抢银行啊?

纪勇涛也笑:你就告诉我想不想要。

楚稼君:想。

纪勇涛:好。

他丢下楚稼君,走回了那边的圆座区。楚稼君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纪勇涛走到那张特殊的桌前,开了瓶啤酒敬酒,然后一仰头将整瓶酒都喝了下去。

然后,他对李宇和李宇的岳丈说了几句话。

楚稼君听不清。他只知道,当纪勇涛说完那些话之后,那两人站了起来;旁边几个人神情各异,几秒钟后,也一起站了起来。刘纬德眼神躲闪,正在快速思索。

李宇的岳丈拍了拍纪勇涛的肩,又开了瓶酒,这次是一人一杯,碰杯喝了。

旁边传来掌声。

楚稼君听见有人很大声地和周围宣布:勇哥立军令状了!

一队的几张桌子瞬间沸腾起来。在口哨和欢呼声中,纪勇涛拎着剩下一点的酒瓶穿过人群,回到楚稼君面前。

纪勇涛:我的军令状,来一口吧?

楚稼君:什么的军令状?

纪勇涛:抓人。

楚稼君:抓什么人?

楚稼君的声音有极细微的发抖,但听起来也像是激动。纪勇涛说,抓坏人啊,不然呢?

坏人有很多,但被列进军令状里的坏人,只会是那个最近在A市兴风作*的家伙。

纪勇涛把酒瓶口凑到他zhui边;他接过,犹豫了几秒之后,仰天一口喝了下去。

下一曲开始了。纪勇涛想回去,却被他一把拉住。那双无辜的眼睛,清亮如火地钉住了男人。

楚稼君的语气,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楚稼君:陪我认真跳一支舞——然后,你抓坏人去吧。

-

舞会散去,主办联谊晚会的人让大家聚起来,给众人拍He照。

楚稼君是不想留下照片资料的,可纪勇涛揽着他。因为立了军令状,勇哥和表弟许飞,被大家簇拥到了最中间的显眼位置。

李宇:你们是一家人啊,站一起。

楚稼君呆了呆,尽管伪装许飞有一段时间了,对于有些词汇,他仍然_gan到陌生。

纪勇涛把他拉在身边,手指上勾着摩托车钥匙的钥匙圈。钥匙圈也圈住了楚稼君的手指,就像一个小小的手铐与戒指。

He影后,纪勇涛把摩托车钥匙给了他。他要陪李宇他们去下一场,让许飞自己骑车回家。楚稼君在摩托车边站了很久,不断回忆自己之前的行动轨迹。

有破绽吗?

是因为露出了破绽,被纪勇涛察觉了,所以他才有自信立军令状?

他紧张得胃都搅在了一起,不得不蹲下平复情绪;旁边还有纪勇涛的同事经过:小飞,喝吐啦?

楚稼君抬头冷冷盯了他一眼,一秒后,冰冷的目光转为笑意:嗯。

同事:你还能骑车吗?要不要我们带你回爱呀河?

楚稼君:和同学约了去录像厅看通宵的。

同事:你要不把车留在这,我们借你钱打出租……

话没说完,他已经kua上摩托,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

房屏蹲在巷子角落,每隔几分钟就要站起来,犹豫要不要走。

他等了快两小时了。这人基本已经走投无路,房屏是他的真名,真身份,这个身份已经被查到了,老家肯定不能回,除了找个靠山继续作案,弄一笔钱然后跑路,似乎没有其他的生路。

就在这时,巷子口传来车灯光,他还没反应过来,一辆摩托车直接冲进狭小的巷子,险些将他撞飞。

楚稼君:去景He路口的西餐厅。

留下这句话,车又开了出去。

房屏壮着胆子摸去景He路,黑灯瞎火地找到了一家路口的小西餐厅,看着快要倒闭了,灰扑扑的招牌都掉了色。但是门口停着辆摩托车,门也没锁。

他往里面看了一眼,就见到没开灯的店里,楚稼君背对门口坐着,在埋头吃着什么。

房屏走Jin_qu,像个侍应生一样站在旁边。光线太暗了,他努力想看清盘子里的东西——像是r排,但是有几_geng细长的东西延伸出来……

他突然意识到那是什么,惊恐地向后跌坐,面无血色。

楚稼君吃完了,去后厨收拾了碗筷,面色如常回来,顺手扎起头发,摸到墙上的电灯开关。灯开了,他刚才吃饭的桌子上,压着一张手画地图。

楚稼君:一起做件事,给你十万。一万今天带走,九万成事后给。

房屏惊魂未定,不敢答话。

楚稼君:去道上打听打听楚稼君这个名字,一口价,一分钱不会少你。

他突然凑近房屏,把男人吓得再次跌坐下去。近在咫尺的脸上,那双孩子一样带着濡*泪意的眼睛逆着灯光,毫无光彩。

楚稼君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但是谈好价格之后,你还敢给我还价,那可就没道理了。

房屏:你刚才在……在……在吃什么……

他在老相好的地下舞厅里听过这个名字,以及围绕着这个名字的传说。刚才他亲眼验证了某个传言,这个黑色世界的传奇,突然那么真实的显露在眼前。

不是那种古惑仔电影里的酷、兄弟道义、孤胆英雄……

——是恶。

恶的干净利落,一点杂色都不掺杂。

那些舞厅里的亡命之徒津津乐道“江湖上的传说”,就像评书说三国,说赵子龙血_yi长坂坡,听着让人心潮澎湃。每个人都以为自己能成为黑色江湖里的龙,但此刻站在楚稼君面前,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只是长坂坡的一_geng草芥。

灭顶的恶意,化为这个叫做楚稼君的人,混杂在人世之间。

——楚稼君要他做的,是劫人。

他有个同伙被抓了,按照罪名,最后肯定是毙掉。在押送去刑场的路上,楚稼君要劫人。

这活要两人来,他拉房屏入伙,开价十万。房屏面色惨白地在那坐了很久,楚稼君在他对面,把店里的西餐刀拿出来,一把一把擦得雪亮。

他知道,要是拒绝,自己就会成为这个人的下一餐。

房屏:我跟你干。

房屏:但是我们得谈价钱——我要二十万。

楚稼君笑了笑:陈小虎不值二十万。

房屏:你的名声值二十万。

房屏:只要你劫死囚车救同伙的事情传出去,你以后想干大事,凭这件事,所有人都愿意加入你。

-

所谓的下一场,并不是歌舞厅或者夜总会,也不是去大馆子。李宇的岳父带着他和李宇,以及几个左右手,到了一处位于桥下的露天铜炉火锅摊。

李宇:你打算怎么办?那个陈小虎不松口招供同伙,身上也查不到其他线索。

纪勇涛:他不松口就是一个线索。

李宇:他觉得他的同伙会来救。

纪勇涛:他之前案底很多,流窜各地作案,名声不小。所以同伙有没有能力救他,他是有个评估的。这样就能把很多小毛贼给排除掉。跟陈小虎He作的人,是条大鱼。

纪勇涛:先是到桥头储蓄所,结果发现被截胡。普通人一般就不干了,但这个人当机立断就转向了更大的目标——银行。太顺手了,就像马戏团里抛球的人,一个球没接住,一点不慌,继续抛接其他的球。

纪勇涛:有前科,有手段,近期才流窜过来,名气要够大,才可能让陈小虎对他五体投地。

纪勇涛:我怀疑这个人,就是上次抢了桥头储蓄所的人。上次他单枪匹马抢储蓄所,这个行为本质就是炫技,就是要给陈小虎这样的人看,证明他无所不能。

李宇的岳丈一直没说话,听到这里,忽然放下筷子,问纪勇涛:这个人你能推出什么来?

纪勇涛:他控制不好脾气。

纪勇涛:二队刘纬德追了储蓄所劫匪,追进了百货,结果在追上之前,其中一个人被割喉。我去追银行劫匪,结果只追到了陈小虎。谁杀的?有一种可能x,就是……这个人,他放弃了钱和同伙,就等于说,这人被截胡气疯了,哪怕一分钱都没到手,他也要对方死。

李宇:这不正常,他的目的是钱,这帮亡命之徒就是为了钱……

纪勇涛:对的,为了出口气,宁可一分钱都不要的亡命之徒不多,但是,有一个人不是。

纪勇涛:李队你记得“脸谱”吗?那个因为分赃问题,杀了三个同伙的楚稼君。

李宇:那他也是为了钱才杀了同伙。

纪勇涛:脸谱上一次在沿海作案,手里总共攒了五百多万。在他们落脚点发现了将近三百七十多万。这个人杀了同伙,也无力带走那么多钱山。如果他真的为了钱,应该是先争取同伙站在自己那边,争取到同伴,再去干掉反对自己的人——这才叫“为了钱”。

而不是崩了三个人,自己啥都来不及带走,匆忙逃命。

纪勇涛:控制不好情绪,疯狂,强悍,经验丰富……这个人,会不会是道上赫赫有名的楚稼君?

纪勇涛:如果我是陈小虎,楚稼君和我打包票,只要我闭zhui不提他,他就能从外面救走我,这句话绝对是有分量的,是真的可以让我替他咬紧牙关的。

在纪勇涛的推理中,这个人还会在这里继续作案。

储蓄所是开胃菜,然后是小银行,大银行……夏季还有一场国际珠宝展,全国瞩目,如果安全有问题,已经放出去的展出宣传,为了脸面也不可能撤下来,只会把安保做到最高。

那这场珠宝展,会变成楚稼君的主菜。

-

周末的早上,楚稼君坐摩托车后座,纪勇涛骑车去买菜。

楚稼君说自己会做拔丝地瓜和白斩ji,那人不信,弄个大篮子去菜市场拉菜,一定要他晚上做一次试试。

纪勇涛:做的好给你买可乐。

楚稼君:我要拉你一起去录像厅看鬼片!

纪勇涛:人都不怕,还怕鬼?

楚稼君:鬼片!鬼片!鬼片!

纪勇涛:枪决场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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